司马求道对来临高的正在目的所知甚少,他之所以来到临高完全是受师父的差遣。虽然师父语焉不详,甚至有些闪烁其词。但是临高髡贼这几年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了些小名气。
中原武林各派过往和髡贼没什么接触,近年来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他们的事迹,也见到了一些澳洲货。就拿他所在的青城派来说,每年各地的弟子给师父、师叔伯祝寿的时候,礼物中就有澳洲货。司马求道见识过师父房间里的煤油灯,也看到过某位师妹悄悄藏在房间里情郎送得粉盒小镜子。至于火柴,虽然在四川因为路途遥远的关系,已经卖得很贵,但是对长年在外面奔走不时还要走夜路、露宿的江湖中人来说却是十分方便的物件,因而几乎人人都有。
但是这还是间接的印象,对于他们来说,髡贼势力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近五年来在两广和江南等地突然膨胀起来的起威镖局。
这家镖局原本名不见经传,武林中的师承也是微末之极,规模很小镖路亦短。现在起威镖局在两广已经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他们和髡贼之间的关系,在两广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现在,在南北两京、江南和大运河两岸的一些主要城镇中也开始出现起威名下各种产业的分号。司马求道等人一路上就享受过不少起威的服务――特别是起威提供的长途旅行联运服务:只要买了联票,一路的交通工具、食宿、行李搬运、过关讨闸……起威都会安排妥当,无需雇主操心,甚至路上寂寞空虚时候找姑娘姣童消遣之类的事情。只要雇主提出来,也无不照办。至于沿途护送,这原本就是镖局的强项,更不在话下。
这一服务体系深得达官贵人之心,原本他们想要减轻一点旅途上的辛劳。只有多带从人,人多了费用开销也大。即使这样兴师动众,也不见得能事事如意。起威是以较低的价格提供了类似的服务,自然很快就抢占了这方面的市场――特别是前几年朝廷裁撤了驿站之后,这方面的市场就更大了。
司马求道自从走水路出川到汉口之后,一路南下广州全程都是起威提供服务。要不是“七爷”的《平髡记要》里重点提醒到了广州之后不要沾任何起威的产业,他原本连去临高的船票都要让起威代办了。
司马求道自然知道此行多半是受到朝廷的差遣――否则这平日里貌合心不合的几大门派是不会合力派出本门中的骨干力量来冒如此大的风险。哪怕是和某些流寇巨渠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华山派,这次也毫不犹豫的派来了黄真,这髡贼的面子还真够大得!
天色已经放亮,司马求道睡觉的二张八仙桌这会就成了餐桌。负责做饭的南婉儿将粥菜逐一搬上。一锅熬得很稠的糙米粥和一锅加了干虾仁的临高米粉,外加几个切开的咸蛋。
这顿早餐按照本时空的标准还算丰盛:毕竟习武之人对热量的需求是很大的,不但要吃饱,还得摄入相当的蛋白质,所以才有穷学文富练武之说。
“天天稀粥米粉咸蛋的,就不能换个花样?你做了十几年的饭,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桃红裙装的女郎,明眸浩齿眉目如画。双十年华发育停匀,隆胸细腰曲线玲线,双手叉腰不像一个淑女。但美得令人目眩,美之外所流露的英气,却令男人望而生畏。这从她独占八仙桌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并坐就知道了。
她此刻发起脾气待南婉儿如同训斥婢女一般,南婉儿虽然年龄比她大得多,却只能垂手听着。不敢辩驳。她和这位周仲君同为衡山派同辈弟子,但是在地位上却相差悬殊。周仲君出身地方豪强。家中有钱有势,南婉儿却是她师父从山下捡回来的弃婴。
就是二人的师父。在本门内的地位也大相径庭。南婉儿的师父不是衡山派中什么要紧的人物,武功平常,也平日里很少下山游历办事。只在本门内经管些杂事,周仲君跟着师父练武的时候,南婉儿就在厨房里帮忙,自然本事好不到哪里去。
见师妹的脾气发完了,南婉儿才道:“这里没什么好吃的,除了糙米就是米粉了。要买肉也不容易――市面上多得是鱼虾干货,我怕大家吃不惯,也没敢多买。”
“我早就听说临高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有,还有许多澳洲小吃,都是世上闻所未闻之物,怎么到这里这些天了就吃这个加了臭鱼酱的米粉条子?又不是花你这个穷光蛋的钱,吝啬什么?难不成厨子不偷,五谷不升吗?”周仲君不依不饶。
南婉儿只是忍气吞声,小声辩解道:“咱们这七八个人住在这里,每日的开销也是不小……”
她此次随队而来,上位者自然不是看重她的武功,不过是图有个人洒扫做饭,开支日常。说白了就是个随队的管家而已。
到得南宝之后,买菜做饭,日常家计开销都是南婉儿负责。这七八个人的吃喝也是不小的开支。
要说钱财他们是不缺的,领队的黄真随身带了不少金银,问题是金银在本地不能流通,在七爷没有给他们兑开之前,只能靠黄真在广州兑得一笔流通券度日,这笔钱自然得省着用。
维持这么人多吃喝拉撒,本身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背地里被人议论说风凉话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周仲君当面发难看似刁蛮无理,实则背后暗暗点头的人不少。